(6)毕业(1/ 2)
这天,惠惠老师打电话让我和甯缺去她家玩,说知道我们都上了中大,她要给我们庆祝一下,还特别警告我们不许带任何礼物。
在惠惠老师家跟她闲聊了好半天,这才知道原来她除了一直特别喜欢我之外,也特别喜欢甯缺,所以一直对我们的事情乐见其成。
说起大学,惠惠老师有些遗憾:「其实你们两个都可以去清华的,还是太谨慎了。」
我不知道甯缺什麽想法,我自己心里却是很满足,中山大学挺好的,校园非常漂亮,广州空气也比北京好得多,高二寒假在北京那一周,差点没给我呛死,原来空气真的会有味道的,真不敢想象在那呆一辈子会什麽样,而且报清华的话,我就不敢报计算机系了,肯定考不上的,数学系的话,我又对自己的智商没信心。
甯缺微微一笑:「只要在一起就好。」我嗯了一声,看着他一副很淡然的样子,突然觉得很幸福,他真的长大了,真的像能替我遮风挡雨的样子了。
惠惠老师有些羡慕的样子:「哎,你们这些聪明的孩子,还真是不把名校当回事,我这种二本垫底学校出来的,看清华北大就像是看圣殿一样,要能去那学四年,拿半辈子的收入去换都愿意。」
这次轮到我和甯缺吃惊了,我有点惊讶:「不是说实校的老师至少是211毕业的研究生麽?」
惠惠老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样子:「我就是本地惠州师院毕业的本科,当年实校门槛还没那麽高,又有些其他的关系,才进来的,放这两年肯定不行,连报名资格都没有。」
我赶忙安慰惠惠老师,我认真的告诉她,她是我最喜欢的老师,也是我遇到过的教课最好的老师。
甯缺点头说:「是的,是的。」
我笑着对甯缺说:「你最有资格这麽说,换别的老师,高一你写的歪诗,不给你处分,也会赶出教室罚站了。」
甯缺也笑了,然後小声告诉我,现在的话,他还是会那麽写,我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踢他了,而是暖暖的一笑,这才是我喜欢的甯缺。
惠惠老师也笑了,然後有些悠然地说:「其实我以前和甯缺也很像,08年之前,有人邀我去北京看奥运场馆,我拒绝了,当时我念了阿房宫赋:秦爱纷奢,人亦念其家。」
我轻轻的接着惠惠老师的话往下念:「奈何取之尽锱铢,用之如泥沙。使负栋之柱,多于南亩之农夫;架梁之椽,多于机上之工女;钉头磷磷,多于在庾之粟粒;瓦缝参差,多于周身之帛缕;直栏横槛,多于九土之城郭;管弦呕哑,多于市人之言语。使天下之人,不敢言而敢怒。独夫之心,日益骄固。」
惠惠老师欣慰的看着我,甯缺却有些奇怪的看着我:「这篇课文没要求背诵啊?」
我郁闷的踢了他一脚:「你不参加高考的,哪知道我们普通学生的痛苦。」
惠惠老师微笑的看着我们亲昵的样子,然後微笑着继续:「我当时小,对北京花几千亿人民币办奥运,而不是改变民生,普及教育的事情极爲抵触。後来看到甯缺写的诗,就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,觉得很是亲切。甯缺是我教课以来第一个很明确表达这种想法的学生,所以我一直很喜欢他。」
甯缺有些腼腆的笑了,我也很开心。不过,这个时候,可不敢跟惠惠老师说,过几天我们两个就要去北京看鸟巢了。
正聊着,惠惠老师的男人买菜回来了,他姓严,我们叫他严师公,他看起来比惠惠老师还要和善,笑起来特别的温和,和惠惠老师站在一起感觉超和谐。
严师公中午给我们做了一桌子的菜,然後惠惠老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,说先吃些餐前的甜点吧,昨天晚上烤的,重芝士的,要冰箱里沉降十几个小时才好吃。
蛋糕是个心形的,但是样子却一般,淡黄色,只是上面用红色草莓酱写了个love,我有些脸红的拿着刀正要切的时候,从里面房间旋风般的跑出个粉雕玉琢般的小丫头,五六岁的样子,举着两幅画,大声喊着:「妈妈,我今天的画都画完了。」
然後又怯生生的问:「我现在可以吃蛋糕了麽?」
惠惠老师笑着说:「妞妞,你叫过人没有。」
妞妞擡头,冲着我一脸媚笑:「姐姐,你长得好漂亮。」
我刚想回一句妞妞乖,惠惠老师在後面喊道:「妞妞,叫错了吧,昨天怎麽教你的。」
妞妞想了想,然後又甜甜的说:「叔叔,婶婶,你们两个好般配。」
我忍不住笑出来,太乖了,我让甯缺切蛋糕,然後蹲下把妞妞抱了起来,太可爱的小女孩了,和惠惠老师长得好像。
蛋糕好香啊,我从来没有吃过这麽好吃的大蛋糕,极爲浓郁香甜,中间裹着的一丝咸味还有一丝柠檬酸,把芝士的香腻完美中和了。惠惠老师说这种海盐芝士她试了几十次才做成这样。我极爲羡慕的要学,惠惠老师微笑着说,等我们结婚的以後,她再教我。
吃完浓香的海盐芝士,小女孩妞妞甜甜的问我:「婶婶,我还有一块奶油蛋糕,你吃一些吧?」
刚吃完芝士蛋糕,一听到奶油立刻觉得有些腻了,但是看着小女孩献宝似的那副期待表情,我实在无法拒绝,于是点了点头。小女孩开心的跑到冰箱里,拿出一块白色的奶油蛋糕,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,一步一步的走过来,眼睛笑的弯弯的,真的好像一个小天使,我从没有见过这麽漂亮可爱的女孩,如果我和甯缺将来也有这样的一个女儿该有多好。
妞妞把蛋糕放在餐桌上,甜甜的笑着,对我说:「婶婶,你闻闻香不香?」
好可爱的女孩啊,难得还和我这麽亲近,我有些得意的看了甯缺一眼,然後低下头去闻。
然後我的头就被後面的小天使妞妞踮着脚尖,用力摁到了蛋糕里,然後化身小恶魔的女娃娃大笑着大叫着欢乐的跑了,严师公去追她,甯缺在旁边笑的直不起腰。
好丢脸啊,被这麽小的一个女孩算计了,这还真是头一回,惠惠老师拉我去卫生间把脸上的奶油洗干净,有些歉意的样子说妞妞平时被他俩宠的有点不像话了。
我却是很开心,妞妞有些像我小时候,我还记得在我和甯缺上幼儿园吃饭时,有时候我也会把甯缺的头按到饭碗里,还因此被老师教训过好几次。不过妞妞笑起来那麽甜,估计哪个老师都不舍得骂她吧。
回到餐桌的时候,妞妞已经被严师公拎了回来,乖乖的跟我说了对不起,然後一直嘻嘻嘻嘻不停的笑,我郁闷的警告她:「妞妞,你要小心哦,婶婶可是很记仇的。」
妞妞还是嘻嘻嘻嘻的笑着看着我,银铃一样的声音,天使一样的笑脸,眼睛向下弯弯的,似乎比桑桑还要好看,看着她可爱的样子,真的是什麽气都会烟消云散。
饭差不多吃完的时候,严老师抱着妞妞回卧室哄睡去了,惠惠老师突然换了副很认真的表情:「以後我就不再教你们了,今天给你们讲一个我自己的经历吧,算是给你们的最後一课。」
我和甯缺立刻坐的端正了些,惠惠老师笑着说:「也不用那麽正经,这是我之前的一段往事。」
然後惠惠老师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,她在大学情窦初开的年龄,认识了一个有着很温暖笑容的男子,那个男人有着说不出的魅力,让她着迷,如飞蛾扑火般的迷恋。他就是高二时,惠惠老师曾无意中跟我提到的,那个喜欢把她带到自助餐厅,坐在旁边看她吃东西的男子,他对惠惠老师非常好,一路小心呵护,帮助她成长,帮她进实校当老师,也帮助她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。
但是,最终,惠惠老师实在无法接受那个男子在商场搏杀的日子,选择了离开,然後遇上了严老师,选择了平淡和幸福。
她说有个姐姐跟她说过,年少时会因爲爱一个人,而不在乎和他过什麽样的生活,但是成熟之後,却会因爲爱一个人的生活而爱上这个人。
她说相信以我们两个的天份和努力,未来的生活不会差,但是万一有不如意呢,她问我们,会不会选择了对方,就接受未来无论怎样的生活?
甯缺说:「我会的。」
我在旁边掐了他一下,在他的惨叫声中,质问他:「你一个大男人,有什麽资格说这句话?男人是要承担生活的重任的,你说这个话就是在逃避责任。这话女人才有资格说。」
然後,我转向惠惠老师,非常认真的说:「我会的。」
甯缺和惠惠老师都笑出声来,甯缺又悄悄的牵住了我的手,牵的好紧。
从惠惠老师家出来的第二天,我和甯缺就被双方父母给押着去了红花湖边的高榜山,在山顶的挂榜阁里,又被父母押着给孔子像拜了几拜。我父亲说,去年暑假,他们一起来这里许过愿,希望我们俩都能够考上好学校,最好还能在同一个城市,没想到最後居然能进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学院,所以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下孔子。
婶婶对甯缺说:「你去沈阳考奥数那几天,我和山山妈妈每天下班都来这里,像以前考进士那样,盼着看到高榜山出现祥云,盼你能够高中,然後真的看到祥云了,你也真的考上了,所以一定要好好感谢孔子。」
我和甯缺觉得好郁闷,两个学地质的家庭,居然信祥云,而且这个和孔子真没有什麽关系,我就算发烧也能考进中山,甯缺保送的奥数,孔子他老人家也不懂啊。
尤其在我们看到两家各拿出5000块钱开始捐香火的时候,郁闷到了顶点。我有些担心地说:「你们这不会用的是我毕业旅行的预算吧?」
爸爸哈哈大笑:「你老爸还没那麽穷,这5000块钱还真不算什麽,我和你甯伯伯在这里还许了另一个大愿。」
我和甯缺都很好奇,甯伯伯微笑着,一副很欣慰又一副很期许的样子:「如果有一天,你们两个谁的名字能被挂到这个楼里,我们捐50万。」
啊,这麽多啊,我还没来得及反应,甯缺已经叫了起来:「挂在这有什麽好的,廖仲恺是被刺杀的,邓演达是被处死的,叶挺是飞机掉下来摔死的,苏轼是贬到这里,离开几年後病死的,挂这上面的人就没一个能善终。有那些钱,还不如给我出国留学用。」
我看到甯伯伯气得满脸铁青的样子,心说坏了,甯缺要挨揍了,赶紧接过来:「不给他留学,给我们的结婚新房付首付也行……」
果然,一提到这个,甯伯伯气立刻消了,脸色一下就暖了过来,婶婶笑眯眯的拉着我的手:「山山,我也是这个心思,我刚刚去看了江北的城市花园的房子,小区环境特别好,而且一边邻东江,一边邻华贸天地……」
我只是想撒娇耍赖把他们的注意力从甯缺身上移出来,结果没想到大人们对买婚房竟是如此的热衷,眼见着我妈妈也参与了讨论团,甯伯伯也插话说最好在广州买,不要在惠州买什麽的,我悄悄冲甯缺扮了个鬼脸,甯缺一脸无奈的样子。
敷衍完无聊的高榜山之行,终于要毕业旅行了,我和甯缺早不约而同的把目的地定在了北京,我爸爸和甯伯伯都很欣慰,说相比起自然美景,北京的历史文化,国学人文才是我们这个年龄最该去看的。
可是,他们不知道,甯缺拟的行程里,最重要的两站是奥运的鸟巢和中央台的大裤衩,故宫和圆明园都排在了最後。而这个时候,我和甯缺也没有想到,我们一周多的北京之行,也只看了鸟巢、大裤衩、科技馆和国博四个地方。
临行前一天的晚上,妈妈来到了我的房间,絮絮叨叨了一番注意安全什麽的,然後终于说到了正题,把兜里的一盒安全套拿了出来给我,很正色的让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,千万不能怀孕。
哎,老妈,你看女儿看得还真准啊,一眼就看出毕业旅行这种事的真正目的了。高三这一年,边缘了好多次的那些事,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些察觉了。
我强作镇定:「老妈,我和甯缺只是去毕业旅行,你们不要想的太多。」
妈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:「我只是怕万一,然後有备无患的好。」
我有些奇怪:「你不是说过几次,我大一怀孕生小孩,是最高效的事情麽,对身体影响最小,未来工作影响最小,还有婶婶给带孩子。」
妈妈突然有些反应过来的样子:「对哦,我怎麽把这事给忘了,这个你确实是用不到。」说着就伸手去拿那盒避孕套,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抢过来。
我不屑地说:「你们想的也太好了,一退休就抱孙子,我美丽壮阔的人生还没开始呢,怎麽可能被小孩拴住。」边说着,边把套子放到了背包里。
妈妈无奈的看着我,然後慈爱的笑了:「去吧,好好玩。」
我嗯的点了点头。
妈妈走了,我拿出避孕套好奇的看着,以前在超市药店,都不敢正眼去扫的东西,终于可以拿在手里仔细观赏了,这时又想起轻轻的敲门声,我把避孕套放回背包,父亲推门进来了。
他却没有说什麽,只是又给我放了5000块钱,让我去北京住好点的酒店,让我把钱和信用卡分在不同的地方放置,真被偷了也不至于束手无策。
我认真的答应了,然後父亲微笑着又有些感概的转身离开,我心里暗笑,家里养了这麽多年的白菜,马上就要被猪拱了,虽然是甯缺,他也一定有些舍不得吧。
在去机场的路上,甯缺告诉我,她妈妈昨晚也叮咛了他好久,也是强调一定要住好酒店,路上千万别不舍得花钱什麽的。他们还是太把我们当小孩子了啊,这个互联网的时代,只要做足了准备,有什麽值得担心呢。
我和甯缺早就定了北京北四环外临近5号线地铁站挺不错的酒店,我们规划的地方都可以坐地铁直接到,很是方便。用的去哪网的5折券,一晚上下来300多,在北京算是很便宜了。
每一天的行程,从地铁的哪个口进,哪个口出,每个地方看多长时间,出来在哪吃饭,我们都写了极爲详尽的攻略,还打印了两份,以备手机突然没电的情况。
只是我们此时完完全全没想到,这次旅行完全就是个纵欲之旅,最终去的地方,连计划的一半都没达到。
到酒店的时候,已经是傍晚,北京的酒店真是烦人,必须要两个人的身份证都登记了才能入住,在酒店前台女孩的古怪眼神中,我默默的藏到了甯缺的背後。
真是的,有什麽的嘛,我们两个都已经满18岁了,要个大床房有什麽了不起的嘛,不信你们北京这边的年轻人都那麽保守。
进了房间,甯缺突然对我说:「山山,我总觉得前台的那个女孩看我们的眼神不对劲,他不会以爲我们是……」
「孪生姐弟?」
「孪生兄妹?」
我立即反应过来,和甯缺同时说出了这两个词,只不过我说的是姐弟,他说的是兄妹,我们两个一起失笑,我们已经长大了,不是幼儿园的时候了,甯缺不叫我姐姐,我会用玩具砸他的头。
不过,确实是甯缺先几小时出来的,按理说他应该是哥哥,可是,我还是不习惯他在我前面遮风挡雨的感觉啊。
我郁闷的说:「难怪她的表情那麽古怪,我刚才还以爲她只是觉得我们年龄太小了,现在想想,她可能会以爲我们俩在……」
「乱伦。」甯缺无奈的说。
我端详了一下甯缺,别说,我们俩做夫妻的话,就是夫妻相,做兄妹的话,还真有点神似,除了他脸型比较瘦削之外,眉眼间还真有一点点像。没办法,谁让我妈妈和婶婶长得那麽像呢,这也可能是两家关系特别好的一个原因。
可我还是被甯缺这个词给恶心到了,有些恼怒的踢了他一脚:「让你那麽捣蛋,提前半个多月就跑出来了,哪怕你生日和我差一天,人家也不会认爲我们是姐弟了。」
甯缺走过来把我的手拉住:「只是爲了看见你来到世间的样子。」
嗯?这是语文每次都差点不及格的甯缺说出的情话?虽然好假,但是好甜,如果他能经常说这种肉麻的情话,该多好呢。
我还没有陶醉过三秒呢,甯缺下一句话,就把我拉回了现实:「而且,也不用特别去记你的生日了。」
我恨恨的用手去掐甯缺的胳膊,却被他一下抓住,然後用力的揽到怀里,我微笑的闭上眼睛,紧紧的抱住了他,头靠在他的肩上,很惬意。
真开心啊,终于有一个只属于我和甯缺的临时小天地了,不用偷偷摸摸的,不用做点出格的事,都还一阵的负罪感了,今天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把该吃的都吃了,该做的都做了,我如此放松的沉浸在甯缺的怀抱里。
甯缺轻轻在我耳边问:「山山,你饿了麽?」
我摇摇头:「飞机上吃得很饱。」
甯缺嗯了一声,然後轻声问:「那我们?」
「做爱吧。」我快速接了过来,竟然都一点也没有脸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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